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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Sirius]《1981.11.3》

*今年11.3给教父写的生贺

我饮下这杯二十二岁的酒,满口余腥。

一九八一,阿兹卡班,探视间。

“莱姆斯,莱姆斯!——月亮脸!坐下来,看在我们在尖叫棚屋里一起度过的老日子面子上,坐下来听我的解释——”费力抬起手掌砸在冰凉砖墙上,腕间沉重的镣铐给皮肤施以重负,圆滑的弧度狠狠磕在手背上,从牙齿间的缝隙倒吸一口冷气,北海十一月冷到骨子里的凉气从嗓子眼一口气灌到胸腔。

“在出事前半个月,我私下更换了保密人。”
像是急于得到肯定一样一口气吐出语句,过长的憋气让闷雷一样的咳嗽从肺管愈演愈烈。一只手无意识地在伸向原本存放魔杖的袍角,摸了个空后手指僵硬地在身侧抽动两下。急匆匆转身带动一阵刑具链条叮当:
“我在那个时候怀疑过你,莱姆斯,非常抱歉,非常……抱歉。”艰难的张口,干涩的喉咙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好哑声片刻后用仅剩的唾液润喉,而后几乎是从嘴角挤出支离破碎的自我谴责,“我发现凤凰社的文件被移动了,那些关于叉子——”挚友的别名像是一柄穿心的剑,再一次劈开了所有刚刚镇静的假象,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控制不住地以手覆面,任凭手腕处的锁链造成重达千斤的拉扯。抬起一直紧闭无法面对的双眼,绝望和最深处的一点寻求理解的渴望交织在心底最深的深渊。向前几步拖动锁链,弯下腰抬起手一把抓住探视间唯一的椅子,攥紧手掌几乎剥落它斑驳的白漆。

直到现在,那还是一把空椅子。
莱姆斯·卢平还没来,但他总会来的。

至于一个“杀人犯”,“背叛者”,“食死徒”为什么会对着一把空椅子自言自语?
今晨照例从受了潮的稻草堆上醒来,这是阿兹卡班无数个日夜循环中最寒冷的那几个。令人窒息的寒冷从单薄的囚服钻进四肢百骸,带来触电一样的颤抖。狱卒从铁制的小门外塞进发霉的食物和腥臭的水碗,海浪单调的白噪音拍打着阿兹卡班的铜墙铁壁,却掩盖不住一句轻描淡写却像是施了声若洪钟咒的通告:
“布莱克,有人要来看你。”

谁——?
“莱姆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但他们都不重要,但是你必须知道,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必须知道,我恨彼得,彼得·佩迪德鲁,是他,不是你,一直都是他。对不起,月亮脸,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怀疑你,我——”闭嘴吧,小天狼星!听听你现在的胡言乱语!手肘撑在座椅上发出无声的哑笑,头顶在锈色的椅背上一次次碰撞发出枯燥的敲击声。响动声引起呵斥,狱卒在门外戒备地用魔杖指着我的喉咙,他的守护神是一只肥硕的兔子,站在他肩头洒下的银光像是每一次夜游时抬头看见的繁星。
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液,从鼻腔吸入寒冷的空气,短暂合上眼睛又睁开,聚焦在天花板上一个细小的虫眼。莱姆斯就在来的路上了,你得早点做好准备,探视时间不会长到足够讲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抓住重点,小天狼星。

还有什么重点呢?无非是背叛和死亡。

“听我说,那些被翻动的资料上面写着詹姆和莉莉,我以为……我以为是你。你印象中的西里斯·布莱克可能无所畏惧,但在那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詹姆会出事。我在猪头酒吧的二层听到了预言,你也知道的,预言里说七月出生的孩子。哈利,哈利正好落在那个该死的区间里。他们让我做哈利的教父,我不能承担这个风险,我不能让哈利受到一点危险——这个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他们让我做保密人,唯一的,忠诚的保密人。”
吮吸干口腔内所有的水分,手指还原着当时震慑人心的恐慌,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去抽不存在的魔杖,喉咙口发出一声呜咽,对着空无一人的探视间垂下头,声音像一条线一样从嘴边滑出来,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让彼得当他们的保密人,他是我们的朋友,这个渣滓,我当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最好的朋友——在当时,我最畏惧的就是我自己。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抓到了我,折磨我,摧毁我的意志,鞭挞我的良知——最保险的保密就是根本不知道秘密,你会理解我的对吧?莱姆斯,只剩你了,如果还有人能听我的解释,除了哈利,只剩下你了——”
挪动已经跪倒在冰凉地板的膝盖,更加靠近椅子,抬起头和空气中不存在的好友对视,他眼中理解和善意的火焰什么时候才能烧净怀疑和仇恨呢?口腔顶部瘙痒的感觉促使匆忙开口:
“他们说小矮星死了,我看见了,他们就是在那儿把我押送入狱的——他用了一个爆破咒,威力太大了,我的粉身碎骨咒还没说出口,他就只剩一节小指头了。”皱眉回忆一下好友。不,在这儿,如果我说到这儿,莱姆斯肯定会打断我的,因为他内心里的悲悯是不会只留给巫师的——我会解释的,那十三个无辜者的惨死,“还有其他的十三个人,我……没注意,我是直到他们给我宣布罪名的时候才知道的,我没注意到,我真的没有注意的——在那之前的几个小时,我看见了詹姆和莉莉的尸体,他们的尸体……”
把头在椅子背上狠命撞击,寄希望于疼痛能赎自己无法偿还罪。手心被疯长的指甲留下一个又一个圆弧状的痕迹,风和浪的嘶吼都抵不过那一晚撕心裂肺的痛哭。

突然被拉开的铁门让肌肉紧绷,后腿发力向后倒退,手指再一次无意识地接触囚服。抬起头用警觉而仇恨的眼神上下扫射不速之客:是一直在门口戒严的狱卒。

“出来吧,布莱克。回你的牢房里去——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叛徒!”

“什么?不,当然不行!”
回牢房去?希望他的猪脑子除了灌黄油啤酒还能记起我在此等待的原因!
转过头狠狠地把视线射向狱卒,向他啐一口,开口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像是用指甲抓挠铁片,劣质的食物和稀缺的水源让熟悉的单词只能一个接着一个从皴裂的嘴角蹦出来,中途还要加上吸吮口腔中的水分湿润喉咙的停顿。指腹在亚麻布的粗糙衣服上摩擦,手背上被牢房中的碎玻璃割伤留下的痕迹在十一月的寒冷中颤抖。体型臃肿的狱卒防备地举起他的魔杖,那丑陋的东西正不偏不倚地指着我的喉咙。他眼中货真价实的鄙夷已经不再能激起我的怒火了。
从学生时代至今,我从没在意过那些与我无关之人的看法,他们对我的鄙夷、嘲笑、讥讽都不过是无用的废物,只有朋友的缺席和失望才能让我千疮百孔。

“你还在等什么?莱姆斯•卢平取消了这次探访,现在,立刻,滚回你的牢房!”他用空闲的手指缝举起一封信件,肩膀上那只站着的猫头鹰熟悉到刺痛我的眼睛。
不,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那是……天哪,那真的是——莱姆斯•卢平的猫头鹰。

取消?不,梅林在上,别取消……我有很多事情——这怎么会,不该是这样的——我用了一个早上在这该死的鬼屋子里预演见面!现在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不该是这样的!

迟钝的脑袋像是现在泥泞中的车轮,不敢置信地摇动头部,让脖颈带来被压断的窒息感。手掌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向墙壁(“住手!布莱克!”),这一整面在摇晃的烛光下粘附着黑色污渍的墙壁扑簌簌掉下灰尘。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粉尘在喉管上带来几乎将肺袋呛出的咳嗽,双眼却死死地盯着狱卒手中的信件,如果视线能射出火花,那这熔岩一样炽热的视线已经可以点燃那几张薄纸了。
大步向前希望能触碰到信件。步伐越迈越大,迈步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那只拿信的手开始剧烈而恐惧的颤抖,狱卒扭曲的魔杖中喷射出自保的咒语,他惊恐地向后退步,大声呼喊着同伴和北海的守卫,限制好长度的锁链施咒后突如其来的拉力让自己被迫跌倒在地上。已经疯狂至死的头脑和层层倾倒包裹着自身的渴望和怀疑像是咒语驱使着我,仍旧不死心地伸长已经渐渐包裹骨骼的手臂,用中指和食指漆黑而肮脏的指甲想要触碰到洁白到格格不入的信纸。

今晨得知莱姆斯的到来时想要倾诉的欲望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些倾诉的欲望原本只是暴风雪小屋里壁炉中跳动的一簇微弱火焰,在北风和朔雪倾轧之下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火苗,但现在它已经彻底、完全熄灭了。能让它燃烧得炽烈的木材已经枯萎折断了,需要它吞噬的黑暗随着黎明的伊始而被撕碎了,现在屋子里最后一个能点亮它的人也转身离开了。
从得知探视时就冒头的疑惑现在叫嚣着充斥脑海:他原本想问我什么呢?是想要隔着探视室的栅栏拧断我的脖子,还是希望听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和真相?——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来。莱姆斯•卢平比谁都清楚,他清楚自己既无法全然拧断我的脖子,也无法去彻底相信一个重罪之人说出的理由和真相。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小天狼星?
他不相信你,他也不想听你的解释,一句话也不想。


“沉重如铁。”
右脚的铁链被施加不能承受的重量,它们听从施咒者的命令死命向前拉扯,带动仍旧僵立在探视室的躯体。久立过一个白日的酸麻这才被腿部肌肉释放出来,曾经被紧张和激动取而代之的疲惫也显出端倪,这让不堪重负的膝盖叫嚣想要追随下落的灰尘。踉跄着经过那摊昨日暴雨留下的天然镜面,风雨交加遗留的残骸映出的那躯体还尚且留存着年轻时充满朝气的健壮,但三天的阿兹卡班生涯已经让死亡的鸦青依附每一道皱褶。
大幅度的强制行走促使手臂不受控制地撑在白漆斑驳的圆桌上,其上安放着探视人员的名册,像很多本存放在霍格沃兹禁书区的书籍一样,因为受潮而显得蓬松。一只像被拔光了毛的鸡似的羽毛笔正在粗鲁地划去莱姆斯•卢平的名字。从听闻噩耗时就被冻死在眼眶中的视线略过那本名册,现在那行属于月亮脸的名字已经被几根笔直的横线取代了,饱蘸的墨水像黑血一样流下来,最后消失在它枯萎的页脚。

1981.11.3
斯特拉•琼斯:探视;
艾米丽•史密斯:探视;
莱姆斯•卢平:探视;(已划去)

1981.11.3.
1981.11.3.
1981.11.3.

鲜红的日期让停摆的眼珠恢复一点灵活,它们像是锈迹斑斑的齿轮吃力地聚焦在花体字虚伪的弧度上,那串数字曾经用在档案上来辨别身份,是詹姆和莉莉多次在信件里提及的日子,也是莱姆斯提前寄来的礼物上贴着的醒目标记,同时也是叛徒用丑陋的笔触一字一划写下的嘲弄。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得意识到:二十二年前的这个日期正是蒙着眼的梅林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日子。我纯血而恶毒的母亲沃尔布加在黑云密布的格里莫广场,用她的魔杖和丝线在家族挂毯上落下这个星空中能找到的名字,然后在十七岁的一个电闪雷鸣的日子用灼烧和烟灰又将它碾碎。


11.3!
这到底是谁出生之日在每年重复?

在狱卒魔杖尖呼之欲出的咒语和沉重镣铐的监视下走向牢房,摄魂怪的诡影略过窄窗。黑色扭曲的铁栏里蜷缩着黑色的灵魂,锁链拖地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声是唯一的回声。北海腥味极重的风从未有遮挡的狭窄窗户间扑面而来,裹挟着暴雨从黑发上滴落到斑斓的纹身,海浪拍打着全英格兰守卫最森严的巫师监狱侧墙。

是一个布莱克的生日?
还是一个格莱芬多的生日?

从嗓子眼冒出癫狂的笑声:为你的落魄举杯吧,小天狼星。
“闭上你的嘴!布莱克,否则就别怪你把你打趴下!”
持续从口腔中蹦出来的音节最后化成被狱卒拳脚相加的怒吼和干哑的咳嗽,在烛光微弱的通道上膝盖支撑不住跪下来,头虚顶着地板视线上下颠倒,却还是止不住那阵举杯痛饮的笑意。狱卒脱口而出的咒语打在背上却止不住尖叫般的笑声,与之相应的是北海愤怒的风暴与阿兹卡班对抗时的怒吼。

1981.11.3——
这到底是谁出生之日在每年重复?

是一个凤凰社员?
还是一个叛徒、一个罪犯、一个杀人狂、一个食死徒?


这本被叫做小天狼星的书的第二十二页还尚且空白,却隐隐透露着血色和牢狱的灰色深渊。前一页被背叛的黑血和失去挚爱的白骨污染,那些血和污渍早已从前页斑斑点点地渗透过来。北海的风浪拍打着它的书脊,无期监禁用让人心碎的墨水书写下大片即将展现的空白。

英格兰的风、北海的浪、摄魂怪、狱卒、重罪之人……翻开这本书的人!
你们怎么还迟迟不举杯——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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