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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波】《二十世纪,无言诗集01/20th century,dumbness poems》

《二十世纪,无言诗集/20th century,dumbness poems》
 Part 1



 ·Clown-卿倚醉-Stelle
 ·Background-1938.10-WW2-波兰-
 ·Lovers-立波[立/陶/宛×波/兰]
 ·Other-与三次元无关-收录于立波fanbook-前半部分试阅-写于去年七月-未完-
 #因为fanbook的缘故国家丢失分隔符#
 #如果因此造成不好影响请提醒我立刻添加thx#




0.
 
 我读到某个法国作家说,犹太人漂泊时,沙漠进入了他们的心,使他们成了现在这样的人。

1.

 1945年秋天的维尔纽斯一切都不再是老样子,德国人的东线战争(苏联人的卫国战争)给这座狼城带来了难以抹去的疮伤,听去过战后白俄罗斯加盟国的老人们说,焦土政策让明斯克变成一片废墟,那颗斯维斯洛奇湖畔最美丽的明珠早已被践踏进尘埃里。托里斯在维尔纽斯的十月就已经换上了厚衣服,是浅绿色的起绒粗呢外套,带一顶二十年前灰扑扑的旧帽子,以此来把略长的褐色短发贴着脖颈塞进衣领里。他总是感到冷,即使在阳光明媚的秋天,也有一种见鬼地刺入骨髓的寒气。
 他拿着扫帚想打扫一下,把散落在墙角的旧诗稿叠起来放在阳台上,或者打开收音机听听天气,找出隔年的被褥见见阳光。他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因为直到1939年维尔纽斯才重归立陶宛故土,在这之前因为无法忍受语言被禁的屈辱和仅仅作为维尔诺行省的一部分而存在(1),像大多数立陶宛人一样,托里斯一家一路向东,最后在考纳斯定居。
 年轻时他习惯到处乱跑,背着少有的柯达照相机。他没有目的地旅行,在原野,在山巅,他伏在颠簸的车厢里写诗,或者是一个人坐在青铜宫殿的大理石台阶上看风景。他是年轻的旅行者、充斥着光怪陆离幻想的诗人。他居无定所,像阿尔卑斯山麓的一朵奶白色的云。


“你去过波兰?”托里斯的客人坐在狭窄的布艺沙发上享用苹果布丁,同样在招待之列的还有玛祖卡甜饼和加了片柠檬的红茶。围着长围巾的俄罗斯人从矮桌的夹缝里掏出诗稿,分辨出那是在描述一座维斯瓦河上游的城市,建筑基调是明快的砖石混杂红色的屋顶,像是它本身所属不屈民族的国旗一样颜色,穿插着白色的雕塑和纯色的云彩。
 “现在的华沙已经比不上那时候了,我赌它一百年不再光彩夺目。”

 托里斯正在小阳台上浇花,他还算年轻的岁数无法般配这老年人独有的活动。他喜欢养很杂的花,都是街边常见的三色堇和矢车菊,蓝色和紫色,还有偶尔冒出头的淡金色。
 要说起和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相遇,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快结束的前一年,1942的深秋。他的祖国早已沦陷,只能乘着战时拥挤的火车逃往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南路的基辅更是没的说。从车窗往外看一路上都是燃着烟的城市,化工和机械制造产业都被下令焚毁,还有北国早来的一场雪,铺满了整个西伯利亚的冬天。  
 他在向东的列车上遇见了紫眼睛的俄罗斯人——伊万-布拉金斯基带着他的家人一起逃去莫斯科,青年人总是穿着白色的军大衣,看人时会不自觉扬起嘴角,他随身背着掉了漆的手风琴,火车经过立陶宛国境时下起大雪,伊万就靠在车厢里拉奏起来。托里斯和他们面对面坐,装作自己不懂一丁点俄语,只把眼睛往窗外瞅,虽然哪里的景色都是一样。

 “不,我是在克拉克夫呆了一段时间。”托里斯打开窗户透气,并把那盆三色堇搬到窗台上,“从38年的秋天一直到第二年的初夏。”
 俄罗斯人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手里还捏着他的诗作,用皮手套揉搓它不平整的边角。托里斯更愿意相信伊万是觊觎他酒柜里藏着的贝尔维德尔伏特加,又没有什么理由一直呆到中饭。
 托里斯并不想把俄罗斯人打发走,或者用随便什么借口敷衍过去。毕竟他被要求讲述的故事尘封了六七年,逆来顺受的性格让立陶宛人竭力忘记却总是无功而返。托里斯于是侧过头装作观察那盆三色堇,还有维尔纽斯最美丽的秋天。他在考纳斯读完大学后就把这里当成他走遍欧洲的起点,当时这座城市依旧归属于临国波兰。他还没想好这个故事的开头,在一个欢歌的日暮或是将夜的傍晚,再不继也应该用诗人特有的韵脚来修饰,可现实总是落差太大,以至于他只能用个干巴巴还挺苦涩的开头来回忆那些过往。
  
“1938年的秋天,我从维也纳转车到布达佩斯,决定继续向西旅行。”

(1)1922年,维尔纽斯地区成为波兰的一部分,作为波兰维尔诺省的省会。立陶宛市民被迫离开该地,并禁止在公共场合使用立陶宛语。


2.
 一九三八年十月。
  托里斯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开华威城堡,红色明快的砖瓦上斜射着阳光,中心广场点起昏黄的路灯,串联一片落满橡树叶的金色街道。秋天是克拉克夫最美的季节,绝不逊色于维也纳春日或是布拉格的夏天。他是在最让人犯困的下午三点乘着从布达佩斯驶来的火车到达克拉克夫的,刚结束对“东欧巴黎”的拜访,立陶宛青年充满活力的脑海里仍旧留有英雄广场和多瑙河的心跳声。他拖着不多的行李从华威城堡外门向北走,过不了多久就被包围入一片地势低的热闹广场中,古城广场以东的圣玛丽教堂钟楼被遮掩在晕黄的晚霞里,像这座城市的所有景致一样被镀上一层金边,它守职地提醒傍晚的到来。在托里斯看来,克拉克夫比任何城市更适合一位旅行者——它开放却又不失对历史的保守,恪守常规却在必要时刻敢于开拓。

 “夜的序曲是开始于夕阳西下的音乐,开始于它对难以形容的黑暗所做的赞歌。”(1)
  托里斯沿着红铜色的地砖一路笔直地向前走,身后拖着淡绿色的拉杆箱,他像个孩子一样嗅空气里秋天遗留下橡树叶的味道,还有淡淡的三色堇花香,嘴里吟诵着泰戈尔遗留的诗篇。他经过卖刺绣的小店,年轻的波兰姑娘笑着冲他打招呼,立陶宛人便同样回以微笑和问候。
  “Witan.” (2)

  1937年他在考纳斯读完大学后就开始向西旅行,第一站是他曾经的故乡维尔纽斯,之后托里斯乘着火车到华沙,再从那儿一路颠簸到达维也纳,而克拉克夫之行的前一站是风景优美的匈牙利首府布达佩斯,那儿提供到更遥远地界的火车路线,中欧或者更远的日尔曼国家。像任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托里斯从不担心经费不足,他在宣传手册上看到了克拉克夫的古城广场,就毅然退掉了开往罗马的车票,(在支付退票费的同时)又预订了回到华沙的旅程,并在华沙的火车站登上了前往克拉克夫的绿皮火车。
  这是一次赏心悦目的乡间旅行,波兰的风景美的让人心醉,微风里兀自摇摆的矢车菊,有着与天空同色摄人心魄的美丽。还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偶尔飘过一朵奶白色的云彩、集市里波兰姑娘素色的群梢、布洛阿特峰高挑身材。他没法控制自己抬起头欣赏景色的冲动,原本打好歌颂布达佩斯的诗稿就只好作废。

  而直到现在,在他踏上克拉克夫三个半小时后,脚下依旧是从火车站一路铺向内城的红色砖瓦,疲惫这才充斥了小伙子的身心。他从没有感觉背上的行囊是这么沉重,脖颈上的相机就像是一个累赘。他从浅蓝色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四道的纸,上面书写着形式标准但不美观的俄文,是他在华沙转车时通过电话预订的寄宿地点(他真该庆幸自己懂一点俄语),听描述那是一座三层高、带花园的房子,房东是雅盖隆大学波兰法史系的学生,双亲过世后就一个人住在克拉克夫旧城区所继承的大房子里。托里斯竭尽全力在微暗的天光下看清复杂的俄罗斯字母,穿过红格屋顶的晚霞帮了他大忙,毕竟那些圈圈绕绕的文字对身心疲劳的旅客来说显得过于复杂。

 “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
  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托里斯觉得他做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个诗人在美丽且历史悠久的古城里闲逛会觉得身心愉悦,因为他灵魂的净土属于自由——但前提一定不是摸黑而行。他经过只留下黑色剪影的修道院,红铜色的地砖一直在身前蔓延,风帽遮脸的修士在院落木栅门口点了一盏灯,驱散开一片夜色;佩戴十字架的老人蹒跚走进小教堂,被托里斯的相机铭刻下推门的刹那;而更多的是波兰人,他们沿着石阶走过街道,被路灯影射下明媚的脸庞。他觉得自己像走在故乡的街道上,寻找诗意和韵脚。
 远处圣玛丽教堂钟楼恪守职责敲响了晚间七时的钟,托里斯终于借助微弱的街角路灯看清了他苦苦寻找的门牌号,它被刻在纹理细腻的木板上,圆润美观的数字,细细闻还有未干涸的墨香。
  59号。 

 门廊前有一个斜坡,早先是为了美观而扩出的平台,现在却堆满了废弃的报纸和食品包装,看这情境,这间房子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一个波兰人。托里斯使劲把自己的拉杆箱推上斜坡,靠着门边放好,他旋开门边的应急灯,敲敲门(托里斯实在提不起兴趣寻找门铃),在平复呼吸的几秒钟里打量这间中世纪风格极重的三层小楼。从倾泻而出的冷色灯光下很难看清它的外观,但被爬山虎占据的墙面却显露出一个小角,(也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他看清楚这是一幢漆着亮白色油漆的小房子,像是新下之雪般的纯色。背面大概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杂草和不知名的花朵从栅栏里探出头来。他看到淡蓝色的窗帘,就像克拉科夫的晴空,氤氲在暖阳中,窗帘后面有温暖的灯光渗透出来,晕在玻璃上,打起高亮的光斑。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才传来走动的声音,趿着拖鞋懒懒散散的脚步声,还有标准的“Doszła, doszła ”(3),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里来回旋转,一声清脆咬合声作为最后的韵脚,那扇奶白色的木门终于从内打开。就在托里斯用手推开门,准备搬起箱子时,未全部推开的门里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嘟囔,它的含义显然不属于托里斯这个立陶宛人能理解的范畴以内。

  “先生,请问你是谁?”
  所幸波兰人很快就换了俄语询问,即使发音很是不自然,却免去了两个人语言不通的尴尬。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西伯利亚上空一阵风的低吟,带着优雅的尾调。托里斯听到这儿只好放下手中扛着的箱子,立陶宛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房东,就在深秋的凉风中出了一头薄汗。他掏出口袋里被捏皱的纸,那上面记录了他在华沙火车站的预订记录。
  “托里斯-罗利纳提斯。”在展示过手中的证明后,他朝波兰人伸出手,褐色的头发不听话地垂到额前,那双东欧人特有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我是苏联人,来这里旅行。”
  
  “哦,托里斯是吧。”
  名叫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的波兰青年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手里攥着一柄扳手,在他的身后靠近餐厅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不高的小板凳,看起来他是在修理家中的装饰——灯具或者是挂画——至于餐桌上余留的波兰蘑菇汤,在这样一个以汤作为开场菜的国家,想来菲利克斯先生并没有开始今天的晚餐。
  “我叫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
  波兰人沉默了一会,只从淡金色的头发里探出一双碧绿的眼睛,像是一望无际的春野,等托里斯把行李全部搬进房子里,菲利克斯才结束打量自己的房客,自己继续爬上小凳子开始朝墙壁敲钉子。
 “你长得不错。”

 (平心而论)听到这儿,托里斯差一点就露出想逃跑的表情了。


  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先生除了一开始不地道的赞扬,在其他方面表现得就像一个真正的波兰人。他的面容被上帝镂刻地很深邃,带着欧洲人特有的美丽和波兰民族天性的开朗。(但不管从哪些方面来说)菲利克斯一丁点都不像是个大学生,托里斯念大学时只会背着满书包的西方文学史去图书馆看书,顺便偷瞄一眼人群里的带着蓝色蝴蝶结的白俄罗斯姑娘。后来在多次深入的攀谈后他终于向波兰人提出关于他年龄的疑惑,绿眼睛的小伙子先是把玫瑰糖甜甜圈塞进嘴里,咀嚼过后吞进肚子里,绝佳的礼仪让他这才开始回答立陶宛人的问题。
 “哦你说华沙火车站那个?”他开始起身准备明天带给教授的资料和稿件,“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那时候我唯一的远房姑妈还没死,现在她坟前都开遍鲜花了。”
 就是这样,菲利克斯一直维持着独有的幽默感。

 再回到托里斯在菲利克斯家住下的那一天,波兰人好心地帮他提着箱子走去二楼的客房,是不宽敞的楼梯,有些狭窄的转角,年久失修落了灰的灯台,上面还插了支落下烛油的粗蜡烛。研究历史的人很容易近视,特别是本国历史这种触手可及、资料众多的科目。这位波兰法史助教拎着托里斯淡绿色的行李,另一只空余的手紧紧抓着楼梯把手。托里斯走在前,每当脚步略有停滞,波兰人总会紧张地抓住托里斯衣服的下摆,眯起与他同色的绿色眼睛探出头张望一番,金色的蓬松头发耷拉在睫毛上——真是奇怪的波兰人。
托里斯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虽然是旅游旺季,这里却没有别的住客,只有一束兀自绽放的三色堇,哦,还有那一片爬满墙壁的常青藤。绿色和明紫色晕在砖红色和奶白色的建筑群里,像一个崭新的带有魔力的世界。托里斯经过菲利克斯的主卧室,铺满长毛地摊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已故主人的画像,无一都是绿色眼睛和金色的头发的波兰人,女继承人都是纤细高挑的东欧美人,男继承人都跟菲利克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主卧角落里堆着年代久远的老古董,像是剥落了漆的木马玩具,这不由让人联想到关于波兰民族的一句箴言(4);更令人注目的是靠着大落地窗存放的黑色钢琴,上面掩盖着天鹅绒的布料,静谧地靠着床边站立着,琴凳上堆着苹果布丁吃剩下的包装盒,还有零散的书籍,都是些名著,《荆棘鸟》或是《失魂灵》,但似乎也有这个世纪初新版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菲利克斯很快就注意到了托里斯的窥视,他有些尴尬地拉上房门,希望这一片狼藉不会在立陶宛人心里留下过多的印记。

相较于房东,菲利克斯似乎更能胜任博学的朋友这个角色,在跟随托里斯放完行李后,他就领着立陶宛人下楼,在这不漫长的路上就开始讲起这座城市的渊源来。他讲了很多单人旅行不能了解的故事,像是瓦维尔城堡的起源和它所属的伟大君王,它被建在维斯瓦河畔石灰岩山冈上,托里斯只用相机影射下它在暮色里的一个剪影,菲利克斯还开玩笑说,要不是16世纪的那场火灾,没准王国首都还不是华沙呢。就在菲利克斯准备开始有关教堂建造的新话题时,他们已经再一次身处客厅里了,立陶宛人这才有机会看清楚他的寄宿地,与克拉科夫独特的红色砖瓦风格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亚麻白和烟灰色的,唯一的明黄色是壁炉(这可真让托里斯惊讶)里燃烧的火焰,哦,还有靠着餐桌的矮柜上摆着的鹅黄色三色堇。在观察过小盆栽后,托里斯把目光往边上移了下——还是那碗该死的诱人的波兰蘑菇汤。
“更为准确的说,瓦维尔主教堂更像是积木,建造的时候因为年代不同,就被分成不同的板块。”波兰人再一次带上手套,他的袖管被挽到胳膊肘,露出欧洲人特有的白皙皮肤。就这么说着,他继续用锤子钉下一个钉子,挪动了一下灯罩的位置,“它始建于11世纪,整体建筑还是遗留到现在的红铜色风格。”
托里斯看到放置盆栽的小柜子上的一排照片,都是他下午见到过的美景,但是却又有些不同。不像所有急功急利的旅行者一样,照片的拍摄者用一种极端(几乎可以被称为刁钻)的角度照下这座城市:在城堡的钟楼最狭窄的角落拍出近乎一线的天空;附近街道随处可见的表演者——老人正在调琴弦,压根没注意到偷窥者——还带着一顶滑稽地羽毛帽子;波兰特有的豪华马车微微向外开启车门,从里面探出的一只高跟鞋,还有放在门上的带着丝绒手套的纤细手掌。
立陶宛人看得有些出神,等他被菲利克斯拍后背时才察觉灯罩已经装好了。“吃饭了,托里斯。”波兰人把沾了油污的手套丢在地下,锤子也被他随意扔在壁炉上方。菲利克斯窜进厨房里,从客厅往里看厨房的风格是木质格子风,像是夏季的海风和一望无际的沙滩。
在享用了波兰蘑菇汤后,主菜是土豆陷的面团——原谅不能称它为饺子,菲利克斯非说里面还有洋葱和奶酪,可是愿主原谅,托里斯还真没尝出来。餐桌的气氛非常愉快,波兰人似乎学过斯拉夫语,俄语讲的也不错(就是少了些语音的起伏)。他在托里斯咬下一口面团后讲了一个笑话,让立陶宛人捂着肚子再也吃不下另一个。
波兰人特有的幽默细胞是这么让人惊叹,他是这么说的:
“从前一个德国人,一个美国人和一个波兰人在逃避追杀。哦,我可真不认为这三个国籍的人能混在一起。快被杀手们追上那一刻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小丛林,于是三人决定在丛林里躲起来。他们刚躲好杀手们就追上来了。杀手看人没了就猜到是躲到丛林里去了。他们来到德国人藏的那块丛林,踢了踢,听到“woof woof” 几声狗叫。于是他们走到下一块丛林--美国人躲的地方,又踢了两脚,这次他们听到“meow meow”几声猫叫。因为没找到人,他们继续搜。最后他们来到波兰人躲的那块丛林,同样的踢了几下,这时听到里面响起‘p-o-t-a-t-o, p-o-t-a-t-o’。”
在这之后的好久,托里斯只能用加了柠檬片的红茶来遏制住自己的笑声。
这种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将要就寝,这之前,这位波兰法史助教就一直就巴洛克式教堂和拜占庭风格展开了讨论,这要是搁在酒会上,保准能吸引很多姑娘的目光。十点将临时菲利克斯把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果然不一会儿托里斯就听到了圣玛丽教堂钟楼的报时,不仅仅是圣玛丽,还有许多不明来历的钟声(里面大概也有菲利克斯所说的瓦维尔主教堂),这种穿透力极强的钟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环境里才会被发散出来。在听完一阵此起彼伏的钟声后,疲惫的旅人就禁不住要沉入梦乡了,波兰人也许看出了立陶宛人的疲态。他拍了拍托里斯的肩膀,和他一起上楼去。楼梯还是很陡没开电灯,晚餐时喝了点小酒的波兰人一个不小心把头撞在了立陶宛人的后背上,虽然在事后他有礼貌的道歉了,托里斯还是觉得菲利克斯有些说不清的羞涩——或许这不适合描述一个男人——也许是从他红了的耳尖看出来的?
波兰人把托里斯送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他帮房客拧开了墙边的灯,然后扬起嘴角向他道晚安,不是俄语,而是波兰语。他金色头发下亮晶晶的绿眼睛像是玻璃一样,没来由地,托里斯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很配这座城市。

“Dobrej nocy”(5)
托里斯爬上柔软的床,床单的边角有些起绒,趴在上面软绵绵的让人心生愉悦。这个时候窗外早已经看不清景色了,诗人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找出睡衣来了。这时候他听见不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是菲利克斯回到了自己的主卧室。于是他只把外套放在木质椅子上,就沉沉地坠入梦乡。梦境里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起伏不定的山坡,还有一弯祖母绿的湖泊,湖泊的西边长着一棵白蜡树。

“我将等待着黎明,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在光明里的您的城市。” TBC 

(1)选自泰戈尔《飞鸟集》
(2)波兰语,你好
(3)波兰语,来了来了
(4)在波兰作家亨里克-显克维奇的波兰历史小说《洪流》中,说波兰人“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睡觉,都下不了马来。”
(5)波兰语,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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